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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里人之间，不过隔着薄薄的一层纸（家庭日记Vlog 7: 皮影戏）
家庭日记Vlog 7: 皮影戏
清明，谷子的父母从韶关来广州，一大家人要去拜祭外公。萌石头生活博物馆装修好已经将近一年，这还是父亲第一次住在这里。谷子跟父母说，你们俩睡主卧吧，舒服一些，床铺都整理好了。父亲当即说，不不不，我睡茶室就行了，铺个垫子很方便。谷子知道父亲的脾气，也就没有多劝。从榻榻米底下的地箱取出被褥垫子，把茶桌移到一边，茶室空出很大一块地方，铺上床垫还比较宽敞。
父亲睡下了。晚上打呼噜的声音，整个屋子都听得见。
清晨起床，芽芽就说了，公公，你昨晚打呼噜好大声啊，为什么你就打呼噜，婆婆就不打呼噜呢？谷子说，那是婆婆还没有睡着，她要等你睡了才睡得着。
在谷子的记忆里，母亲总是要等我睡着了才能入睡的。高中做作业经常做到晚上十二点，母亲不敢打扰，敲门送来一碗糖水，叮嘱一句早点休息后，就回自己房间了。但是谷子知道，直到自己做完作业关灯上床，隔壁房间的父母才会真正入睡。
中国人的家庭关系是很难说得清楚的，融合与分离，冲突与谅解，关心与压力……能把这种复杂而微妙的关系讲清楚的人不多。在李安早期的电影《饮食男女》中，对于那个终究还是散了的家，朱老爷子一语中的：“其实一家人，住在一个屋檐下，照样可以各过各的日子，可是从心里产生的那种顾忌，才是一个家之所以成为家的意义”。这种发生在家人之间的相互在意和欲言又止，是家庭距离感的把握，反映在心理上，也反映在空间上。
谷子曾经写过一篇文章《家里的距离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，但一抬头又能看见彼此》，讲家里的距离感。那是讲如何通过空间的功能布局设计，让每个人都有自己相对独立的空间，但一抬头又能看到彼此。这一周，还是想谈谈家里的距离感，这次是探讨每个空间之间是如何分隔的。
一
萌石头生活博物馆给人强烈的日式印象，这与我们房子里大量使用隔扇移门有很大关系。茶室与餐厅的分隔，儿童房与阳台的分隔，儿童房与茶室的分隔，厕所干区和湿区的分隔，都是采用移门。
所谓移门，就是门的打开关闭方式是左右移动，而不是内外开合。在现代住宅里，内外开合的门是主流，移门常见于古代住宅和日式房屋。
移门只占用墙面不占用空间，这对于追求墙面素简的小户型家庭来说，非常适合。移门的缺点也是很明显的，由于密闭性不好，漏音、透光、通风是不可避免的。对于所有这一切的好与不好，谷子都欣然接受，活用这些特性，并由此发展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体验。
二
移门，既是门，也是墙，是一种可变的、灵活的空间分隔方式。
茶室与餐厅相对，三扇三轨的移门，使这两个空间既分隔又融合，且可以根据不同的场景需要变幻出不同空间分隔效果。
平日里的大部分时间，三扇移门全部推至左边成了一堵素简的墙，茶室里的两个老柜子隐匿其后，右边立刻呈现开阔的视野和空旷的空间感受，一直可以延伸至窗外茂密的大榕树。这时餐厅与茶室几乎是完全贯通的。
开茶会的时候，谷子只打开三扇门中间的一个。从餐厅看过去，只见左右两扇素简的移门中间，一盏木灯在一张矮桌上投下暖黄的光，与窗外昏蓝的暮色形成鲜明的对比。围坐桌边的人只看得见半个身影，细碎的交谈声若有若无。坐在茶室里的人，由于移门的左右围合，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安定的感觉，似乎这片小小的方寸之地，是遗世独立的存在。
有家人或客人来临时住宿，拉上茶室的三扇门，就成了一个封闭的房间。铺上床垫被褥，这个临时房间最受小朋友的喜爱，可以透过大大的窗户看着天上的星星睡觉，还可以滚来滚去都不会掉下床。
还有的时候，我们会把移门全部推至右边，让左边的柜子透透气；还会把三扇门叠在正中间，这样的茶会，只看见人的身体，却不见手上的动作，也是别有一番意趣。
茶室三扇移门，不仅替代了墙壁和门的作用，还具备西式房屋中的实体墙壁和门窗所没有的虚设性。所有被区隔开的空间都是流动的而非固化的，所以，它有着丰富的应用场景，多变、暧昧而又自由自在。
如果说每个空间都自带一个独特的气场的话，这个气场就像是一片看不见的领地。餐厅的气场与茶室的气场，在三扇移门左右开合的不同组合中，让流动的、连续的空间产生停滞。如同大河中水流暂时停滞和沉淀一样，在风一样的茶室空间和火一般的餐厅空间中产生了空气的停滞，由此积蓄了丰沛的能量。茶室和餐厅两处空间即使被完全遮挡开，也可以借由那些轻微的漏音、透光、通风而形成的“余韵”，产生相互的共鸣，这使得空间变得灵动而又不沉重，这是最饶有趣味之处。
三
移门的样式，谷子选择了最简单朴素的细木条、大方格、纯白的传统和纸。不仅茶室的移门，就连儿童房与阳台相连的雪见门，主卧和儿童房墙上的假窗灯箱，都是采用纯白和纸。
纸张，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被用在门窗上，用来遮蔽阳光、风和视线。一张薄薄的纸，用在面向户外的门窗上，要遮风挡雨保障安全，显然是力不从心的，但是用在室内空间的分隔上，谷子倒是觉得十分妥帖。
传统和纸，肌理柔和细密，犹如初雪霏微，将光线含吮其中，手感柔软，绷紧后轻轻按压有一定的弹性。这就如同触摸树叶或肌肤，娴静而温润。
在儿童房与阳台相连的外廊上，有四扇传统和纸裱糊的雪见门，全部拉上的时候，充当帘子的作用。午夜，熄灯入睡，只见冰凉的月色从雪见门渗入，变成灰蓝色，我以这悠然沁入的纤细的光明为乐，这里的空气此刻沉静如水。
午睡的时候，直射的阳光受到阳台的遮挡，再经由棉纸的过滤，到达室内的时候已经变得虚弱、柔和与静寂。午后，往上提拉雪见门，屋外大榕树枝叶的翠绿从障子门下部援伸进来，而阳光依然被上部的棉纸遮挡着，清凉而又寂静。
纸糊的门窗，不仅能透进室外的自然光，还可以人为地制造会发光的幕墙。在儿童房和主卧，最主要的光源并不在房顶，而是在侧墙上。一整面墙的假窗，里面藏着灯管，晚上灯管点亮时，仿佛临街的窗口透进昏黄的街灯，这像极了儿时温暖的记忆。
无论是自然光还是人造光，这样的纸糊门窗，还能够为室内空间带来美妙的逆光效果。如果人或物背对着透光的隔扇时，就呈现出逆光的状态，人或物也就有了剪影般的美丽轮廓，此时被隐去的时熟悉的常态，看见的则是朦胧而暧昧的倩影。在如此幽美的微光中，器物釉色，肌理和暗部更加衬托了器物的沉静和饱满，见识到明亮世界种所不能察觉的部分。
我常常站在茶室的障子移门前，直视那微微明亮却一点儿也不感到炫目的纸面，将自己置于微茫的明光之中，竟然忘记了时间的推移和岁月的流逝。春夏秋冬，晴天雨日，晨、午、晚，光线渐次变得薄弱而又愈发厚重。
四
谷子用木头和纸张这样原始而单纯的素材，分隔了房屋里的各个空间。这种分隔是不完全的，也是不完美的。正因为它会漏声、透光和通风，居住在里面的人，要学会更加“在意他人”。
在意他人的感受，重视与他人的关系，就是自己心中对他人的一种体谅和关注。这是人性中与生俱来的极其自然的一种情感，就像动物之间原始的感性。因为每个人心中都在意家里其他人的感受，才能相互共鸣而形成一个亲密的家庭。
父亲母亲要回韶关了，临走前，母亲把谷子拉到一边，低声问，你们的经济是不是有问题啊？我看到银行发来的短信，你们每个月房子还贷的账号怎么变了？如果有困难，要跟我们说，我们还有积蓄。
我们家的经济没有问题，父母的担心也可以理解。谷子知道，无论是隔着一堵墙，还是一座城市，父亲和母亲，始终在那里守望着我们房间里透出的朦胧而微弱的灯光。
家里人之间，不过隔着薄薄的一层纸，我们不要把它变成一堵墙，也不需要把它变成一面玻璃，而只要小心地守护着，不要捅破了就可以了。
～在忙碌的都市，也能过上理想的生活～
＃萌石头理想生活志＃
微信号： 萌石头生活博物馆（ID：MoeStone）
简介： 这里陈列着谷子、雨先生和芽芽的家庭生活日记。
用户评论（43）
15061003365abc 2019-05-02
彼得- 2019-04-30
盛盛盛 2019-04-28
草莓没你美 2019-04-28
榨干橙汁了 2019-04-27
萌石头生活博物馆 2019-04-27 楼主
萌石头生活博物馆 2019-04-27 楼主
15061003365abc 2019-04-27
ZUI南风 2019-04-26
Eunice又一枚 2019-04-26
Lucas 1 2019-04-26
thinma 2019-04-25
猿追blackstar 2019-04-25
萌石头生活博物馆 2019-04-25 楼主
萌石头生活博物馆 2019-04-25 楼主
thinma 2019-04-25
别来看我 2019-04-25
masterlaser 2019-04-25
沫子兮 2019-04-25
彼得- 2019-04-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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